文 黃于玲

圖 有香蕉樹的院子 廖繼春 1928年畫的 油畫畫布 60F

《童話國》　

從前有一個小女孩，每天都蹲在她家後院的草地上，注視著一棵香蕉樹。因為那棵香蕉樹結了果實，她很想吃它。

從小樹變大樹，這可是第一次開花結果呢。

「香蕉還要一陣子才會變黃呢！」媽媽對女孩說。

日本宿舍後院的這棵香蕉樹，長得很美麗，當那一長串香蕉掛在樹上的時候，更是令人著迷。它一天天長大，變粗，變圓，眼看就要把樹幹壓垮了。

還沒熟的香蕉是綠色的，就像她的葉子。香蕉葉子大大的，像一把洋傘，遮住陽光，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們躲在傘下，一邊遊戲一邊等著小蕉蕉變黃。

「它熟了嗎？」

「什麼時候才會熟？」

每一天，三歲最小的弟弟總是口齒不清的問個不停；睡前，也要媽媽抱他去跟小蕉蕉道一聲晚安。

太陽出來了，又落下；

月亮落下了，又出來。

白天裡，陽光穿過香蕉樹，在地上畫出一片葉子的圖案。夜裡，等待的孩子們在樹下往上望，月亮公公忽隱忽現。

有一天，孩子們的爸爸終於宣佈： 「香蕉熟了！」

「哇，好棒！」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們一起拍手，在香蕉樹下又叫又跳，睜大雙眼，注視著爸爸將很重很重的香蕉割下來。

沒想到，摘下的香蕉放在木桌旁，一天黃一根，一眨眼全都變黃了。

更糟的是，金黃色的香蕉，一天軟一根，一眨眼全都變得軟趴趴。

香蕉徹底熟了，一長串，有一百根以上，一口氣吃不完。有一天，媽媽對四個孩子說：

「那我們就把香蕉當飯吃吧！」

吃第一根香蕉時，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們，急急忙忙剝皮吃下久久等待的寶貝，它是那麼香那麼好吃。可是一餐吃三根，三餐吃九根，連續一星期，連睡覺時，也聞到香蕉味。這一來，完全破壞香蕉樹美麗的印象。

「來，我們把香蕉當飯吃吧。」

又一天，吃飯前，又聽見母親這樣吩咐著，小女孩一皺眉，一不小心，竟然掉入香蕉泥的大缸子裡，怎麼也爬不出來伀瓣膃n久，好險，原來是晚上作了一場惡夢。

第二天早晨醒來，小女孩突然發現，香蕉樹的葉子不見了，連枝幹也快要倒下來。

原來，這庭院裡的香蕉樹，結出香蕉以後就衰老了，好像是用盡一生的力氣，才生下又肥又大的香蕉。

沒有葉子的樹木，當太陽出來的時候，沒法兒在地上畫出美麗的圖案；連一陣風吹來，也不再像從前唱出「沙-沙-」的歌。

從此，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們，又肩並肩坐著，望向後院，再怎麼樣也只看見一片竹籬笆。

2001.02.27首次線上發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