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7月18日, 顏水龍個展-淡彩畫
--黃于玲展前專訪
H:國外旅行的寫生作品,對你的創作有什麼影響?
我很仔細的素描、再照相,回家之後再照自己的意思表現在畫布上。
素描是現場的紀錄,色彩靠相片來補貼,現場感受到了氣氛是我在家中創作的靈感。各地不同的氣氛可以增加創作慾望。一件寫生作品並非一定要在現場完成。
H:您的寫生作品線條繁複,十分仔細,是否有意造成的呢?
現場素描之後回家再創作,要用細密的線條,否則表現不出需要的立體與明暗。作畫時我已經有製作版畫的觀念,可以配合需要。細線的另一個創意是,用三角形來表現樹葉或蘭嶼的水,國畫中石頭、樹葉是怎麼畫的?也可以應用到西畫上。
H:請問你對色彩的看法?
我們台灣的光線真好,可是一旦離開太陽也就什麼都沒有了。求學時,日本同學常說我是法國人,因為我的色彩像法國人;光復後回國,日本經驗更感到太陽是我們的特點,所以我習慣用明、亮、原色色系。
我有一個時期全用白色、藍色、黑色與紅色,這個意義不同於畢卡索的「藍色時代」,而是覺得這些色感比較強。畫畫有一個要點:表現圖,色是要素,色要黏在畫布上,不可浮浮,其中技巧微妙,目前年輕人用色,都是硬堆上去。
為了原料的變色問題,我曾花了許多時間研究。譬如我將用剩的顏料用布蓋住一半,露出另一半曬太陽,半年之後,再看看其間的差異變化。1929年,我在歐洲學生時代,就已受嚴格的色彩訓練了。
H:寫生作品是否考慮畫成油畫大作的基本圖面?
習作(素描)與作品(製作)是不同的。素描時,我腦中已有大畫面的處理概念,各部分的比例多少?樹林、山、天的比重是多少?畫面要經過處理,去除雜亂與多餘,再加上或強調需要的部分,例如樹林前一條橫線可以將樹往後推,而產生「距離」。
花,也是經過安排的。花瓣與花瓣的關係、花葉與花葉的位置,放置的好才有平衡的和諧。
H:你今年七月第一次發行彩色版畫作品的動機是什麼?
我的原畫太貴也不多,有些我也不賣。版畫的價格便宜,既然也是我的作品、有簽名,可以讓一般人收藏,使美進入生活之中,這是我幾十年來推行美術教育的原始動機,是理想的另一種時實現。
美國是最早版畫流行的國家,由於版畫藝術的大眾化,無形中提升人民的生活品質。
H:你認為目前台灣生活品質如何?何以致力鼓吹生活藝術化?
以前的女人為一件衣服,先去挑選布匹、再量身、裁縫,穿了很久,也適合本身穿著,這就是美麗追尋的過程。現代女性只知道盲目追求流行,不知道自己的特質是什麼?
生活也一樣。日常用的工藝品,其間的色、線條、形狀與「用」的機能,都可以細心品味。從與生活關係密切的用品開始建立美術方面的鑒賞力,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。這種生活藝術的啟蒙是畫家的責任,是引導人民理解純美術的起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