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黃于玲
今年元月中旬,預先讀了漢寶德寫的《我的書法學習歷程》上下篇,由於還未發表,也就將它深鎖在抽屜裡,作為自己對書法創作背景與歷史的了解之用。畢竟我對書法的接觸遠不及於西畫;看字像在看畫。
對於漢寶德的書法,我一直想用「漢字」來稱呼。不過這個詞在廣義與狹義上,都大大的大於漢寶德寫的字,也就改為:漢寶德的現代書法。很長一串字。
從第一次看到漢寶德的字,到第一件作品從南畫廊賣出去,大約經過四年時間。南畫廊經營西畫多年,書法習慣被歸於水墨書畫領域;不過,我總是在字裡行間看到些許叛逆性格,建議他寫「黑眼豆豆」或「踹共」。他說,不寫看不懂的字。對這位十分理性的創作者來說,沒有體會,哪來表現?
漢寶德被稱為二十世紀後半葉引領台灣現代建築思潮的主要舵手,也是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、國立台南藝術大學的催生者,他回憶在南藝時:「在荒野中開闢了一個我所喜愛的讀書環境。我住在一個小山頭上,書房可以俯瞰小河上的古石橋。每天在晨曦中,書房就成為我的書寫之房。早上醒來,先讀幾篇古詩,若有所感,就用禿筆塗抹幾張。」他說的早上,應該是破曉時分,路燈未熄,幾次晨間散步,遇到南藝另一位畫家楊樹煌也在畫畫。
《感月吟風》很符合當時的情境。我猜想。那時,他的第一任夫人意外去世,同樣去南藝開疆闢土的畫家楊樹煌說:「我時常看見他獨自望著窗外發呆。」
事實上,漢寶德在那一陣子喜歡寫曹操的短歌行:「在生命的體會上是壯烈的,想像力則抒發在仙人思想上。我在小山頭的書房裏,遙視山嶺起伏,想到自己的生命在毫無意義的流失中,就展紙塗抹,消解鬱悶之氣。」
我經營畫廊多年以來,各色各樣的畫家、收藏家、評論者,不約而同認為書法最能表現作者內涵,也就是字比畫更能展現一個人的心境。書法的文字大都來自古代的詩詞或經文,漢寶德從壯烈的書寫,到勵志、閑情,終於找到「書寫取樂」的生活,恰似照映著心情的轉折與重生,一片赤誠。
《感月吟風》幾個字取自李清照臨江仙,呈現作者某個階段的情懷。當下社會失落的,不也是這種偶而觸景生情的意境與心境嗎?
藝文新聞|中時電子報人間|我的書法學習歷程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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