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中醫師把咳嗽分為熱咳、冷咳、或乾咳，總算讓人搞清楚咳嗽時要先分辨：有沒有痰；痰是白色或黃色。像SARS的咳嗽就沒有痰。

不過，在畫家身上我又發現咳嗽另一章，那是看情緒而定的。一緊張就咳嗽；一在乎什麼事就咳嗽；一聽到刺激的消息就咳嗽；一遇到無法消受的事情也咳嗽…。一直以為廖德政是氣管過敏才常咳嗽，不過他對「敏感的事情」也咳，後來，我就用對方有沒有咳嗽，分辨事情的輕重。這種特殊的生理反映，似乎躲不掉、避不了，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。

昨天賣了一幅老畫家的30號畫作，電話通知畫家，要一些相關資料，畫家說，這事必須轉告兒子，他的畫事都由兒子處理。後來又聯絡畫家家屬時，兒子說，他父親已經給過他電話了，但是不知在說些什麼事情：「爸爸一直咳嗽，奇怪，平時都好好的。」

我當然清楚，賣出一幅畫比獲得獎項還要令人興奮，儘管不是為著錢，不過收藏背後代表的意義，讓辛苦創作的畫家幾乎無法消受，尤其已經九十幾歲，離鄉三十年才回來定居，故鄉對他的意義是什麼？是一個溫情的擁抱吧。

我又翻出畫家的畫冊，裡面清楚交代他的創作人生在228事件之後不再畫畫，直到1973年移居美國才又重拾畫筆。今年三月拜訪畫家時，他也同樣重複著被拘禁四天的驚險記憶；人生似乎在當時變了顏色。不只一位畫家因為228事件而棄筆，失去生命、鬥志、或是追求理想的力量。

老畫家為要講出他賣了一幅30號的畫而不斷咳嗽，這個情景的背後，有太多故事令人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