參加孩子的學校日之後，又約了幾位家長喝下午茶，因為大家意猶未盡，有些主張玩、有些主張讀書。

不過多數仍是注重功課，十來人的聚會，都圍著第一名家長問：「她是怎麼做到的？」

「我每學期的參考書都買將近一萬元，這種錢不能省。」

「哪有那麼多參考書？」

「聽著，國文我就用了五種版本，因為這一科她最弱，其他的寫完了再買一本，同樣的，反覆練習，這是斯巴達式的訓練。」這位美麗的媽媽一點也不笑，表情嚴肅，說一不二。

「我們前面的都複習完了，後面的數學已經上完三下，她拼的是數理資優。」一抹欣慰的表情掠過她迷人的雙眼，還是不笑。

「那她有時間休息嗎？我意思是有沒有玩或什麼的？」每天回家，一開門就踢到兒子的書包，看來他根本來不及走到自己房間，書包一丟，就衝去玩 PS2，叫他去睡一覺，他說這就是在休息。這根本差太遠了。

「喔，我們請了最好的教練教她羽球，在週末。我們也參加幾個俱樂部，她天天游泳，體力好得很。」

「她什麼都不必操心，不過每天必須告訴我學校的進度，我幫她排複習和預習計劃表，他照表作功課，很輕鬆。」她每天接送女兒上下學，還準備便當──我一次也沒作；家裡的電話都改成閃燈，不可以響，有聲音會吵到孩子──我們電視、電話、音響、吵架…什麼聲音都有。

「我兒子說她女兒像機器人一般的唸書。」一名胖胖的家長對我咬耳朵，可是還是在乎人家女兒怎麼讀書。另一名家長說他女兒偷偷跑去鑽了7個耳洞，學校規定不行，可是都已經鑽下去了，現在只好戴透明的。這時資優家長又說：「我們每天都要考試，才看得出來有沒有進步，班上最好馬上開始多留一節，我可以幫忙排進度，不藏私。」

「不是說一天考試超過兩科就不行嗎？」

「那是說說的，誰理他！」

一名開會時要提議去露營的媽媽，全失去了聲音，有一份簡介和預算表捏在手裡沒拿出來，她主張孩子讀書也要玩，正要傳單子，那第一名媽媽又說：「如果你照學校的進度讀書，你就是泛泛中的一人。」

泛泛的一人，兒子一直都是這樣，沒有迷人的獎狀，只有迷人的笑容。他的書包，放在門口，直到晚餐以後，才被拖進房間，也仍是丟在地上，書桌都是CD和NBA雜誌──一本參考書也沒有、一科也沒有補習。

我要深深的想一下，他的競爭力在哪裡？

圖說：許武勇〈跳圈〉，描寫玩耍的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