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畫廊:台灣畫派

2024年11月22日

一百年來台灣畫王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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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興生的故事連載：老楊與龍門

來源 : 南畫廊新聞 NAN news

  自一九七五到一九八○的五、六年間，楊興生創辦龍門畫廊，並將它推向東區畫廊的高峰。  這個前面集美國兩家畫廊與台北一家畫廊經營經驗所開設的畫廊，已是老楊生命中的第四家。對於開畫廊，他比任何人經驗豐富、而且野心勃勃。  楊興生開設的龍門畫廊，接收了剛關閉的鴻霖畫廊那批畫家，以中國當代畫為主流，開始辦起各項畫展，同時覬覦漏網的其他大牌畫家。  現代畫之父李仲生生平的首次個展，甚至膠彩畫、金潤作、李石樵作品，老楊都爭取在龍門畫廊展出。而幾年中賣得最好的，則是席德進、張杰、莊吉吉等人的作品。  畫廊在由龍門大廈遷往羅馬大廈之後，老楊企圖將它做成「中國最新的現代藝廊」。於是花二萬元，請楊熾宏設計一份「畫廊簡介」，然後親自挨戶去投送，打知名度。  為了爭取媒體報導，舉辦一場叫好的畫展，往往與叫座的展出同等重要，例如那次李仲生首次個展。  挖到李仲生，新聞性一定大，老楊嘴巴說說，卻遲遲未行動。有一天畫廊小妹無意間聽見別家畫廊老闆打電話說要去拜訪李仲生，回到畫廊哭泣道：「老闆，跟你做事沒指望，別人已經要去了……」老楊一想，難道自己比小妹沒志氣，站起來說：「好，我這就去，不成不歸。」  他找梁奕焚帶路。路上梁說：「先別談畫展的事。」  「好，一提就見光死，我不提。」  到了李仲生住處，老楊一直鞠躬，寒喧著說：  「李老師好，我到彰化來辦點事，順便來看看您。」那天晚上老楊請李仲生去夜市喝酒，只談畫，不談展。  喝過酒，老楊並沒有回台北，一直在彰化一家旅館住了七天，天天去找李老師喝酒。喝到了第八天，李仲生忍不住對他說：「我知道你的意思，不要再喝了。」  老楊終於取得替李仲生舉行生平第一次畫展的權利，由於版畫家李錫奇是李仲生的學生，所以也分油畫以外的作品在版畫家藝廊同時展出。  諸如李仲生個展這種深具新聞性與時代意義的畫展，常被老楊千方百計爭取展出，即使是賠了錢，也賺到知名度，有了知名度，在建設公司房地產走向高峰的時刻，老楊就賺翻了。  例如華泰飯店想要買畫，卻先出課題考試。董事長對老楊說：「我這些大理石很漂亮，你若能在牆上不釘釘子掛畫，我就買。」  老楊想了一下，隨即去買來釣魚線，爬上天花板，沿著頂上的木頭釘魚線，好一陣子下來，頭都變成彎的伸不直。但是卻把許多畫掛上去了。華泰買畫以後，假期飯店、國泰醫院都接著來買。  那陣子很流行建設公司的樣品屋，前來租畫去掛。越是高價位的預售屋，就挑選越貴的油畫。有一次天母新光雙子星向畫廊租去的一批畫被大水淹壞了，建設公司照合約理賠，這一來等於是賣了一批畫，比辦畫展還吃香。後來每次畫作出租，老楊就期待淹大水。  畫的出租費，每月是畫價的二十分之一。有一家公司為新開張的辦公室租掛一批畫，前後持續三年，租金早就超過畫價，終於想通開始買了第一張畫。  龍門的成功，同時引來了所謂的「商業間諜」。一位畫家的弟弟，為了獲取畫廊客戶的名單，藉機與畫廊小姐接近也就是談戀愛。戀愛中的女朋友，將客戶名單影印一份給男朋友，做為所謂「文具店」開幕請帖的寄發，聽來似乎情有可原。拿到名單的男朋友，開始大寄畫展請帖，一位老楊的哥兒們收到了，一通電話打來：「我的地址只有你有，怎麼別人也寄帖子來了？」他將畫展帖子送來，老楊一看，那畫家就是「男朋友」的哥哥。  這個插曲並未對業績造成影響，事過畫展照辦。對於畫展的成績，老楊從不做假。為了使會場有些好看的紅點，往往自己先買下三幅，再請葉條輝等大收藏家來買，這些收藏家和老楊都是哥兒們，不分彼此。  老楊的熱情性格普遍受收藏家喜愛，很多客戶請他喝酒聊天，講義氣的他又回請，來往之間，變成沒時間畫畫，已完全遠離成為專業畫家路途。  幸虧老楊沒喝昏了頭。他開始有計劃的訓練職員，並對經理說：「好好做，將來讓妳當老闆，我只要畫畫就好了。」  說到做到，一九八年老楊退出龍門，走向專業畫家不管俗事的方式。開畫廊的目的原本即是為了服務畫家，這被服務的畫家必包含他本人在內。老楊認為自此可以逍遙自由的畫畫，而且生活無慮。  然而，每一幅送到曾是自己創立畫廊的畫作，銷售成績每況愈下，是不是接手的經理不樂意賣他的畫？  一時想不開，在朋友面前也禁不住流下淚來。後來老楊開門見山直接問：「是否賣畫有困難？」對方說：「大家都知道龍門是楊先生您創辦的，若再賣您的畫，這個印象永遠存在，我怎麼辦事？」  老楊一下子豁然開朗。人生路途行走至此，再也沒有一件事情讓他想不開了。1982年元月，龍門仍是與春之畫廊同時替老楊舉行了一次個展，也是雙方最後一次合作。從此老楊與龍門分道揚。  再怎麼說，做為一個自由自在的專業畫家，對老楊來說比什麼都重要，為了這個理想的實現，即使他曾經擁有全世界，而又再失去，那又算得了什麼，中途小棧罷了。 

黃于玲發佈2001/09/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