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大屯山南峰看觀音山——寫在準備玉山展期間之2
昨天走了6.6公里,爬上大屯山南峰,看著淡水河流向大海、觀音山在煙霧渺茫中。枯黃的箭竹,使山頭由綠變成土黃,像是921地震後九九連峰的禿頭模樣。
站在山峰上,有些陽光,風還很冷,我領受山的氣息,對抗山的重量,以便同樣站在一幅山的畫作前面,有足夠的能量分辨畫的真偽——只是一堆顏料、或是具有大自然的靈氣。
回程時,南在泥濘的山路上摔了兩交。我一直想笑,但是忍著,他看來有些氣餒又被嚇到的模樣。我叫他要抓著樹枝,但是他抓到一枝瘦小的,滑下時,整雙鞋陷入爛泥巴裡,我只好說,我穿的是登山鞋,抓地力好所以才沒摔;其實我從小就很會爬樹。
一整天,腦子裡都浮現山的景象。
「山很美,可以當我拿起筆要畫下去時,卻被它的重量壓垮了,我怕它。」
前兩天,一名畫家拿畫來時,這樣說著。我對他的話的感動是,他已經發現山的偉大;而不是他本人的渺小。以前我看過多少畫家畫山,只用一條拋物線,就草草了結。
我們帶著削好的蘋果、芭樂、水、和巧克力就上山了。由二仔坪轉入只需1.7公里,不過最後0.7公里既陡又滑,在岔路上,標示「難度高,老弱婦孺勿上」。南說他爬過大壩尖;我說我小時候爬過大樹,毫無疑問,這樣我們就上了。
沿途,除了南滑倒那一刻,我大都在笑著。我喜歡挑戰和刺激,所以沿著那水溝式的陡徑,跨開雙腿跳著向上時,我覺得好玩極了。有時候停下來,因為氣喘如牛,也因為要研究一下如何跳過眼前這個爛泥巴路。最後一次休息時,竟然發現淡水河幽幽流向海洋,觀音山隱隱若現,那熟悉的觀音山影,平時在畫中看過千百次,現在就在眼前,我不禁叫起來。
大屯山南峰頂上,只有不到10坪平地,一面沒有地圖的標示,以及一根東西縱走的立牌。周圍是乾枯的箭竹,幾塊石頭,大屯西峰與主峰近在眼前。四處寂靜,除了一些風穿過枝葉的沙沙聲音。陽光很強,風是冷的。
台北的美麗,要從各個角度去欣賞。我在大屯山南峰頂上看觀音山、以及她腳下那條白絹一般的水流,想起畫家筆下的山的風景,有幾幅,就像是眼前的景色那般,不論經過多久,都不會在腦中褪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