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日本撿垃圾
我是無名的野草
無日頭,無露水,
原在是要開花。
──張義雄,1938
當張義雄沒錢付學費的時候,兩洋中學的中根校長總是讓他替校舍畫一幅畫,就算是抵掉了學費;然而川端畫學校這個類似補習班的地方,則是以錢認人。
每次上課之前,富永老師總先仔細盯著班上一百個學生的臉看,以便分出誰繳了錢、誰還沒有。為了考東京美術學校,張義雄拚命送報紙賺取學費,以便繼續留在川端補習素描,雖然累一點,但是問心無愧。
有一天,老師特別走到矮壯的張義雄面前,無情的盯著他看。
「錢我已經繳了!富永先生。」
「YOSHIO,拜託你轉學吧,可能今年你又要考不取。」
連續四、五次沒考上東美,川端學校不願意張義雄拉低他們的「錄取率」,於是建議他走路。
「為什麼我素描就是練不好?」張義雄不願認輸的心意強過了自卑感,除了白天送報、送牛奶,晚上另外又在東京街頭一家壽司攤打雜、倒茶,賺錢供養生活與畫畫,即使連人伕那樣的工作,也甘之如飴,因為站在日本自由的土地之上,心中充滿對未來無限的希望。
「人伕」說穿了就是撿垃圾的工作,等於是乞丐做的事。愛人江寶珠知道了張義雄做這種苦力的工作,眼淚一滴接一滴流了下來。
張義雄估計自己是沒有價值的,為了畫畫,任何低賤的工作都可以接受,這種認定標準,連往後他的妻、子都同時被犧牲掉了。
摘自台灣畫第9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