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頭痛,痛到反胃,在浴室裡吐,把普拿疼吐出一半。
早上,在陽光下慢跑,希望身體別再來作怪,好讓我再回到工作。
典型的工作狂,張義雄八十歲時說他希望「在畫布前斷氣」,現在九十歲了還好好的;我什麼都不想,只要別再鬧頭痛。這世界上,最難纏的還是自己。
也是昨天,接到弟弟的mail,是他山上的櫻花林相片,花開得燦爛,已經不是過年時候的含蓄,而是徹底的奔放,心想著,下一個太陽出來時,她就要謝了,在最燦爛的時刻,生命開始往下走。
南問,要不要去洗溫泉?是啊,半路還可以轉去弟弟家看櫻花,這片櫻花林,一旦錯過就不在。
在頭痛的昏沈中,腦子裡不斷浮起櫻花的影子:那燒著炭火寒冷的夜裡,就從溫暖的屋裡望向門外,櫻花片片,有些含苞,有些半開,雨輕輕的打著。午後煮一杯咖啡,初夜倒一杯紅酒,配清甜的空氣下肚,再也吃不下其他的東西,就是看著花,想像她掙扎著開啟花瓣。
只有看著櫻花,頭才不痛,那天拿起鋤頭,在院子裡鏟土,從這一頭鏟到那一頭,然後拿起水管把地上的土沖洗乾淨,再去樹林裡撿些樹枝放到柴房裡,回到家,全身舒暢。農夫的生活,就沒聽說有人鬧頭痛。
那天又去櫻花林,細雨霏霏,炭火說什麼也燒不起來,就是一直冒煙。隔壁真的農夫跑出來對我大聲喊著:「嘿,你在燒垃圾嗎?」他不認識我,但我知道他是愛喝酒的男人,「你不會聞味道,垃圾是這種味道嗎?」都是一些雨淋過的樹枝,簡直可以把老鼠燻死。
今天,從辦公室望出去,樟樹的綠葉在陽光中閃閃發亮,這裡沒有櫻花的影子,倒是有隆隆的汽車聲。那片櫻花林還可以撐多久?下一次再去的時候,新芽已經準備冒出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