樸素的容顏
—林錫堂紀念展1940-2000創作回顧
林錫堂 素果
林錫堂(1925-2002)3月25日美術節生於台北崁頂一家小雜貨店,南畫廊經過一年多籌備,定於325美術節同是畫家生日當天舉行紀念展,回顧1940-2000年完成的創作。
林錫堂是台灣自然寫實的代表,他的作品展現台灣小人物眼中平凡的世界,2004年林錫堂紀念展,懷念畫家也等於對台灣一個樸素年代的告別與回顧。
故鄉不時在叫我
林錫堂不是來自台灣美術的上流社會,不是學院派的高材生、也不是家財萬貫的公子,而是苦學出身的學徒。家人甚至因為畫畫會餓死,不惜與他決裂,少年時父親罵他是米蟲,被鞭打了,夜裡還是偷偷起來點一盞小燈畫畫。他曾經每天省下一錢,八十天後,才累積到八角錢去買一張專家用水彩紙,卻因為捨不得用而發霉。
林錫堂的住所不離跑馬町、崁頂、江子翠、或三峽等北部地區。當別的畫家在畫室寫生時,林錫堂一邊要養豬、載餿水、照顧雜貨店,還時時注意著哪裡的風景、人物或生活用品可以入畫。由於畫友王水金住在萬里濱海,這一來也把林錫堂的寫生足跡由陸地拉向大海。
台灣風景,在林錫堂筆下呈現動人的氣韻,每一幅畫都帶著鄉愁,彷彿故鄉不時在呼喚著遊子。這些描繪台灣人生活的作品,由生動的點景人物引進一個樸素的世界,平凡的景色有著不平凡的真實。
林錫堂所擷取的靜物題材,十足是台灣人生活的寫照,從新年到、行春、拜拜,到乳母椅、草鞋、台灣水果花卉等都帶著濃厚的鄉下味。人物畫模特兒,從家人到善男信女、或是看野台戲的群像,同樣保留未經修飾的真面目,他們都因為真實習性展露無遺,而顯出樸素的「台灣容顏」。
從柯洛、布列東看林錫堂
林錫堂之成為台灣的自然寫實巨匠,是延續李石樵、藍蔭鼎對台灣風景的歌頌,繼而對台灣鄉村作更深入的雕琢。如果說,學院派畫家必須在技巧外苦苦找尋生活經驗,以換取繪畫上動人的內容;那麼,林錫堂在他困苦一生中一刻也無法揮別的繪畫最愛,也急於追求技巧的突破。他前後跟了藍蔭鼎、李石樵學畫,他的〈土城竹聲〉、〈草山近景〉可以看出受影響的程度。
1947-52年林錫堂連續獲得省展特優入選七次,1949年更以《室內靜物》入選第四屆全省美展特選,第二年又以《坐像》獲第五屆全省美展文協獎,〈樹下婦人〉坐像描寫她的太太,是1988年的人物畫佳作。
林錫堂1940-2000年完成的創作成為台灣自然寫實的代表作,一如柯洛、布列東代表西方的自然寫實主義。他活在風景裡,並把呼吸到甜美的空氣畫出來。
〈遠眺基隆嶼〉是1976年去萬里拜訪畫友時所見的景色,那優美如史詩一般的地景,以三分之一比例連接著天空,顯示人在大自然中的渺小。
其他風景畫題材包括:三峽江子翠的鄉居竹林、九份淡水、林家花園、青年公園,都不離畫家的住所太遠。一如柯洛、布列東的自然寫實主義,林錫堂的鄉居作品氣韻流暢,陽光和穆,充滿農家樂景象。台灣以農村為主題的繪畫作品,最早可以追溯到石川欽一郎、倪蔣懷,膠彩畫家郭雪湖、林之助也喜歡以細筆歌頌農村之美,林錫堂老師李石樵的油畫〈田家樂〉則成為傳世之作。林錫堂承繼這些歷經百年而彌新的風景畫風格,更融入祥和的氣氛,觸動人心,終至不朽。
連不上流的草鞋也畫
有一天,畫家林錫堂將太太就要下廚的菜料拿來當作靜物畫的題材,讓他的畫友王水金十足嚇了一跳。他說:「哪裡有人連豆腐也在畫。」不只豬肉豆腐,連不上流的草鞋、謝籃、乳母椅他也專心的畫著。
乳母椅上的靜物,已經成為林錫堂靜物畫的特殊風格,原來他母親去世後,兄弟分完家產就散去了,剩下一張母親常坐的乳母椅孤零零沒人要。他把椅子帶回家,把它當畫畫道具,他說:「每次畫它就想起母親」。有母親味道的靜物畫,是林錫堂掙脫李石樵畫風的開始。
林錫堂的靜物畫色彩,如早期的被單布花色,既熱鬧又溫馨,土裡土氣,卻真實的貫穿人們的生活。其中〈素果〉、〈清香〉的素雅,〈春節〉的喜氣,〈草鞋〉的辛酸...像是一個冷熱人生的縮影。
西洋的「風俗畫」紀錄生活景象,多麼平凡的一瞥都拿來入畫,呈現一個非貴族的生活實況。林錫堂把煮稀飯的鍋子、黃色印紅字的豆乾、高麗菜、放醬菜俗裡俗氣的玻璃罐、切菜板,舉凡他家裡過日子的大小東西都畫。他畢生的創作,就是以自然寫實的方式忠實記錄了六-七十年代「一名台灣人的生活」。
群像使風景充滿人氣
林錫堂筆下土土的台灣人,有一定的生活模式,例如歡喜新年時的行春活動,每年的節慶習俗,平日簡單的生活,他不斷以群像方式畫出:拜拜的人們、看野台戲的人們、賞鳥的人們、休閒下棋的人們。他擅長在風景畫中融入大量人物,不只具有時代感、地域感,在情感上也十足帶著本土氣味。
人像畫從一人像到群像,都是困難表現的題材,人像的靈魂與思想不分貴賤,只分是否真實的活躍在眼前。〈下棋〉以四名專注的男人為焦點,棋盤上正在廝殺著,他們的穿著、長相和動作,全是台灣歐吉桑的典型。
〈野台戲〉120號巨作,描寫一群在空地上的人們正聚精會神的看戲,背景是純樸的鄉村景色,一對母子正從遠方走過來,演戲人與看戲人編織出豐富的農村生活。林錫堂畢生的作品,簡單平凡,是台灣樸素的容顏。
南畫廊新聞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