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愛翻兒子的書包了,他總是藏著成績單,明知我愛問,也就故意藏得更緊。
現在多一個書包,那就是去補習班時背的,上高中人人補習,他也逃不過。沒想到翻出一本「漂鳥集」,觀察了一個月,泰戈爾始終在他的書包裡。
這下真令人感動,那小學六年級買給他的小詩集,沒想到保存到現在,還放在書包裡。
「不錯呢,你搭捷運時都在讀詩嗎?」我接著問:「記得哪一句?」
「喔?沒有啊,拿來墊底的。」「什麼?」
「書包太輕,拿來墊底的啦。」
我隨意翻開,那頁寫著:
「夏天的漂鳥,飛來我窗前歌唱,突然又飛去了。
秋天的黃葉啊,卻沒有歌唱,只嘆息一聲,飄落在那裡。」
啊,這像是今天寫的詩句,在我踩過門前枯葉回家的瞬間,在早晨一隻野鴿子飛到窗前的時候,它來到腦海裡。送給兒子的詩集,更像送給了自己。那一年,一首首和他一起讀,他還會問起美麗字句上的意思,不像現在,總是背對著我,只有肚子餓時才找我說話。
早上去游泳,水溫只有24℃,落葉漂在泳池裡,管理員忙著撈。其實我不在乎水裡有枯葉,那可以引人進入更大森林的枯葉,是想像的門,從水裡追逐飄搖的葉子,簡直像和某隻動物在嬉戲。
游泳後,吃早餐,看報紙。有一條博物館典藏數位化的新聞特別引人注意,數位資訊等不等同於「文物」的爭議,還在延燒。
半個月前,藝術家雜誌社張小姐來訪問「畫廊架設網站的前景」,我表示,畫廊架設網站是利用科技來服務藝術市場,沒想到它展現其他商機。畫廊繼續進行出版品的印製,因為螢幕影像,無法完全取代數位影像。
我想起,在寄發電子郵件時,可以在信紙上貼一片楓葉,所寫的字也搭配為橘紅的楓葉色;但是這樣的效果和去年在陽明山上撿回一片楓葉,夾在兒子書裡的感覺,完全無關。
再讀一次詩句:
「夏天的漂鳥,飛來我窗前歌唱,突然又飛去了。
秋天的黃葉啊,卻沒有歌唱,只嘆息一聲,飄落在那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