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創作的身體裡流著張義雄與張萬傳的血液
做雕刻的畫家
當吳王承決定走上藝術之路的時候,父親吳朝綸(字靜閣)期望
他成為一位雕塑家,因為台灣第一位雕刻家黃土水,正是他在台北國
語學校的同班同學,令他懷念不已。
黃土水早逝,別說吳王承,台灣子弟又有誰有幸領受他的春風?
後來,吳王承碰到了張義雄,拜他為師;張義雄出國後,他又與
心儀的前輩畫家張萬傳學畫。在創作的身體裡,流著張義雄與張萬傳
的血液,吳王承的繪畫藝術,融合著紀元這兩位大師,以及長年在雕
刻上琢磨的心得,在中堅畫家中,是十分特殊的。
自民國40至60年,吳王承做了十幾二十年的雕刻,許多浮雕
、石膏像,做好了又打破,創作的過程,實質是不斷超越自己;結果
他並未如父所願成為雕刻家,而是在繪畫上找到了創作的歸宿。
在住家樓上的工作室,吳王承保留一個做造形的空間,他先要確
定的掌握著形體,再進入變形的階段;長時間的思考研究,以及一張
又一張的速寫,慢慢累積著油畫創作的能量。
由鄭世璠處,吳王承得到取自「芥子園畫譜」中對竹、松……的
畫法,我們由吳王承風景畫中的「樹」,可看出他這份靈感的表現。
「張義雄教我技法、張萬傳教我藝術。」吳王承對二張老師給予
繪畫上直接的指導,總是心懷感激,而他在雕刻造形上的掌握,以及
處處在自我生活環境中的刻意探索,使其繪畫作品,另外含帶著強烈
的個人風格;他的努力,有時會引起老師張萬傳批評說:「畫得這麼
滿,馬愛留一位簽名呀!」
早年學畫──馬利牌水彩擠出來全是水
學生時期,吳王承替呂基正背畫具上獅頭山去寫生;當鄭世璠介
紹他與青雲畫會一群前輩畫家認識時,吳王承仍是個毛頭小子。
民國39至40年吳王承就學於北師,住宿在校,為著心目中最
愛的老師,他翻牆到校外與張義雄學素描。
一天晚上,沒吃晚飯,買二個饅頭一個吃、一個擦,摸黑溜到張
義雄位於祖師廟口的畫室。那有如幽靈居住的處所,有五、六名學生
擠在一起畫畫,包括陳榮和在內。很不幸,在回學校的公車上,被學
校老師發現,同行三位同學手上臉上沾著黑黑的碳粉,回校後全被叫
去罰站。
「是不是學校老師教的不夠好?」
吳王承低頭不語,在繪畫上的志向,自有打算。
班上的同學有霍剛(霍學剛)、秦松、馮騰慶、江漢東,同屆同
學還有呂義濱、吳隆榮。而吳王承素描的底子則全是由張義雄那兒學
來的。
上海製的馬利牌水彩,擠出來全是水,勢必要擠出大半條才見色
料。父親替他找來的畫紙十分珍貴,每張都畫兩面;找不到畫材時,
吳王承就做雕刻。
早年,原籍新竹的吳父,曾擔任新竹市書畫學會會長,副會長是
李澤藩。李澤藩建議自小愛畫畫、原就讀於建中的吳王承改唸師範,而他
本身就是台北師範的老師。那一年是民國39年,吳王承進入北師就
讀,三年後畢業,與1947年於北師創設藝術科系而於二年後離職的廖
德政失之交臂。
前面提過,由青雲美術會到紀元美術會創始會員幾位前輩畫家,
在吳王承年少習畫的過程中或多或少給予技術與思想上的影響頗深,
原因是吳王承聰明、謙虛、主動接近前輩討教的結果。
另一個促使吳王承對繪畫更加著迷的原因是吳父帶來的文化氣息
,以及替父親還了一些「白菜」的文字債。
與黃土水同班同學的吳父是一位善長字、畫、歷史學的文人,尤
其會畫白菜,許多人前來求畫,直到晚年身體不行,只有傳授兒子吳
王承,子代父筆,滿足友人的熱情。
摘自台灣畫第14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