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評 藝評 /黃于玲 /日期: 2001/02/24
藝評
劉得浪與台灣大山
—由視覺印象進入精神內涵
文 黃于玲

劉得浪,一九五八年生於新竹縣芎林鄉,一個純樸寧靜的農村裡。芎林農村有著一望無際的稻田,遠方的山巒在好幾世代以來,始終圍繞著這片美麗的田野。寬闊的田野與高山,使小地方成長的劉得浪,凡事總是看得很高,想得很遠。冷靜、溫和的個性,加上時常攀登台灣百嶽的習慣,助長他在繪畫研究上始終保持著真誠。

少年求學時期,劉得浪受學校老師劉北河、席慕蓉啟蒙,打開了面對美術的一扇窗。自新竹師專美術科畢業後,隨即進入新竹師院附小當一名老師;選擇安定的生活,以便日後可以更投入繪畫創作。自從師專一年級入選省展、並獲優選二次以來,劉得浪已在心中默默為自己的繪畫生涯做好規劃。

首先,劉得浪以極嚴謹的態度苦練素描。初期許多自畫像、靜物、風景、人物畫都十分注重空間的處理,與物象的掌握。後來開始試各種畫風之後,決定在寫實風格下開闢新徑,也就是透過細膩寫實的畫面,來表達抽象的心靈空間。所以在劉得浪的畫面上,我們不僅止可以聽見風聲、雨聲或聒噪的烏鴉叫聲,還可以由寬闊空靈的回響,興起超越時空的幻想與激情。

這些都不是僅由精巧熟練的寫實技巧所能表現,而是經過畫家一而再、再而三不斷構思而來,例如增減畫面構圖、決定畫面色彩的基調,最重要的是畫家要放入與呈現什麼樣的意識。_喜歡閱讀的劉得浪,在繪畫技巧上直接擷取自西洋古典畫派;在精神思想上則傾向於科幻小說。例如對一塊巨石的描寫,在劉得浪筆下,可能具有靈性的意涵與影射。不祥的烏鴉在寧靜高山上的叫聲,彷彿可以畫破堅硬岩石的肌里;這種因強烈感官刺激而引起的心靈震撼,劉得浪全然將它們以繪畫表現出來。

年輕的劉得浪,已掌握優秀畫家在意識型態上所應具有的突破與特質,他畫的山,已經不只是山;他描寫的石,已經不是石,他說:「它們只是一些媒介物,我用來表達一種精神狀態。」

畫家劉得浪畢竟是人,所以他的精神狀態總有上下起伏的差異,例如一幅畫與另一幅畫的色調由翠綠走向土黃,或由冷藍走向明亮;山勢由冷冽走向和緩,或由平穩走向不穩,都是一種精神狀態轉換下的結果。

1958年出生的劉得浪,在各方面皆處於旺盛時期,尤其在經過長期尋覓與淘汰後所展現眼前這樣的畫風,很容易讓人直接感受到他的年輕活力。靜態的畫面由飛鳥與亂雲打破它的沈靜;溫馴謙和的劉得浪,則由一幅幅畫作流露出他的野心與企圖。有句話說,畫家不必開口,作品已替他訴說了一切。

再回到劉得浪的作品與人。我們不能再認為劉得浪是年輕的,例如「南湖」作品錯綜複雜的小徑與亂石,在劉得浪筆下呈現著井然有序的結構,彷彿顯微鏡下的血管,匆忙、必要、且合理。又如「玉山初雪」作品對遠方山頭主題的描寫,已具備一位智者豐碩的語彙,他用一層又一層的山巒來營造主題的不可替代性;用近景的碎石與亂草來對照玉山的巨大與永恆。

時常登高山與停留在大山裡的體驗,使劉得浪輕意跨過主觀年齡的極限,他的思想在海拔三千多公尺上,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冷靜與清晰。在畫面上,我們可以體會畫者在高山中某個瞬間的感動,以及因感動而衍生的特殊意識型態。幾張巨石聯作,一邊呈現大山的磅氣勢,一邊也藉畫面角落的動物或動物枯骨、或堅忍的松柏,來影射生命的意義。畫家既像科學家那麼敏銳,講求風景畫的精確合理;又像哲學家不斷探索風景畫下人生的價值與形式--一片雲突然飛來,又很快飛去,不動的巨石在風化與時間的催喚下,變得千瘡百孔;自然界的變化也好像是人生的際遇,變幻莫測。

劉得浪大山系列每幅作品都持續一、二年才完成,他可能同時進行著幾件大作、思考的時間更甚於實際作畫。這些山景作品,打破有史以來台灣畫家對山的表現形式,由視覺印象進入精神內涵的追求,可說是劉得浪個人以及台灣風景畫上一個重要的突破。

摘自台灣畫第18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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